面對生活的殘酷,我為孩子們寫書;
在送孩子到黑夜中漂泊之前,
希望這是獻給他們的文學之吻。——大衛.格羅斯曼


少年諾諾即將滿十三歲,參加成年禮。他獨自搭火車從耶路撒冷到海法時,在座位上發現一封寫給他的信。信上說,只要諾諾願意,可以發掘父親所準備的冒險活動,也可以百無聊賴地一路坐到海法。

「站起來,有著一顆獅子心的諾諾!勇往直前和命運邂逅吧!請移步到第三個包廂的三號座位,然後將你的目光轉向乘客們的臉龐,審視他們。當你選定了人群中誰是你的奇遇同伴,就過去跟他對暗號……」

諾諾藉由一段火車冒險之旅,脫離生活軌道,運用平時習得的知識,解決途中遇到的各種難題。過程中,他體驗與人交心,也曾經被欺騙;更讓他明白,親人對他的愛,是讓他接受挑戰的勇氣來源。

大衛.格羅斯曼以溫柔的筆觸寫下《鋸齒形的孩子》,讓諾諾在成年禮前夕,承蒙親人愛的呵護與引導,去體驗「生命中的黑暗面」。這趟旅程不僅是冒險,也是祝福,更是一份重大而意義深遠的禮物。

本書獲1996年義大利蒙德羅文學獎(Premio Mondello)、1997年義大利格林尚內卡渥(Premio Grinzane Cavour)文學獎的最佳外文小說獎;改編電影獲2013歐洲電影獎之青少年觀眾票選最佳導演獎、2013蒙特婁國際兒童影展之觀眾票選最佳影片。


作者簡介

大衛.格羅斯曼(David Grossman)


以色列當代著名作家、政治文化評論家,1954年生於耶路撒冷,著作含括小說、非小說與青少年文學等文類,並已翻譯成四十多種語言。

格羅斯曼的觀察敏銳,筆鋒犀利,作品裡對以色列文化有深刻描寫,並常探討激烈的以巴衝突對立,如紀實小說《黃風》(The Yellow Wind, 1987)實地採訪以色列占領區的巴勒斯坦人生活,反省武力占領對以巴關係的傷害,其針砭國是的另類視角震撼當時的以色列社會。

2006年,以色列與黎巴嫩爆發軍事衝突,格羅斯曼公開向政府請願,希望能盡快與黎巴嫩達成停火協議。不料就在兩天後,格羅斯曼當時正在軍中服役、年僅二十歲的兒子烏里(Uri)被反坦克飛彈擊中而身亡。喪子之痛促使他更深入探討以巴衝突,寫下小說代表作《直到大地盡頭》。

格羅斯曼在小說《一匹馬走進酒吧》中,藉由兩個小時的單人喜劇表演,揭露個人命運與國家如何相互影響的傷痛往事。格羅斯曼運用高超的寫作技巧,層次分明地將單人喜劇演員與台下觀眾的互動、當下處境與回憶交織成一部令人讚嘆的小說,獲得2017年曼布克國際文學獎。

格羅斯曼筆耕不輟,長年致力於以巴和平運動,他的成就獲得許多獎項肯定,包括包括法國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、德國布克斯特胡德青少年圖書獎、羅馬和平與人道主義行動獎、Premio Ischia國際新聞報導獎、以色列EMET藝術科學與文化獎,以及君特.格拉斯基金會所頒發的信天翁文學獎。
導讀

勇敢的去與命運相遇

柯倩華(兒童文學評論家)


這部《鋸齒形的孩子》是國際知名的以色列作家大衛.格羅斯曼讓主角諾諾以一種樂觀、溫暖的眼光回述童年的成長小說,表面上像是帶有漫畫喜劇風格的偵探冒險動作片,充滿不斷從魔術師帽子裡變出來的驚喜(或者驚嚇)和祕密,連臺好戲令人目不暇給;實際上一層一層的抽絲剝繭,探究關於親情、愛情、人性、人生的真相,以及一個貫穿全書、也是貫穿人生最基本的問題:我是誰?

故事的背景是即將滿十三歲的少年諾諾,獨自踏上了為成年禮做預備的旅程。那段旅程原本是父親的計畫和安排,不料半途出現意外,諾諾陰錯陽差的走上了另一條發現之旅。這樣的形式本身頗具成長的象徵意義。父母親對於孩子的成長總有許多計畫,無論是出於成人的期待或孩子的需要。然而,現實生活偏偏常與原先寫好的劇本不一樣。不過,所謂的意外可能其實只是不同的劇本。就像在這個故事裡,所有的意外實際上都出於另一套完整的精心策劃。曲折離奇的峰迴路轉和柳暗花明,不一定是奇幻或超現實的故事,就算在腳踏實地的現實生活中也不斷上演,而內在世界的變化可能跟外在環境的變動一樣快速精采。諾諾在緊張刺激的冒險中,不斷發現表象與真實的落差,不斷發現許多人、事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樣,不斷的自我修正和調整觀點,不斷的猜疑與理解,不斷的發怒與寬恕,這些普遍的內在經歷不僅發生在十三歲的少年身上,其實也是許多成年人的人生日常。就像主角在故事中發現,「我已經開始明白,……沒有任何事情是可預期的,情況、計畫、未來……隨時都會變換。」以如此靠近成年人生活的「不可預測性」做為基調,來描繪關於成年禮的故事,真是貼切。

猶太文化很重視傳統儀式,儀式的意義代表價值的傳承。猶太男孩十三歲時舉行成年禮,宣告「我今天已是成年人了」。這表示他們在公開的儀式中,選擇成為成人;所謂成人,不僅表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,還有兩個更深的含意。其一,成人是可以跟上帝立約的人,能認識到自己是上帝偉大計畫的一部分,自己的天賦是上帝所賜的寶藏,成年的意義包含了認識真實的自己而發現生命的喜悅。其二,在儀式中認識到自己屬於一個由許多先祖建立起的傳統,因此,認識自己的前提之一是認識自己與傳統、先祖們的關連。而這樣的儀式也同時提醒大人,孩子已經長大了,大人應該要改變對待孩子的方式。

通常為成年禮的預備方式是,小孩跟隨猶太教導師數個月學習經文教義,然後在成年禮那天在教堂講道,證明自己明白應當遵守戒律的義務。格羅斯曼將這個平常的、例行的文化儀式,將每個猶太男孩普遍熟悉的生活經驗,轉化成一個新奇的故事;以想像力去穿透而昇華了現實,以虛構表達真實。諾諾極力掙扎著認識真正的自己,也選擇敬佩那些能夠忠於自己內心的成年人。他是誰?他的家人是誰?像是兩支交織在一起的旋律,融合在一起才能成為好聽的、完整的樂章。「認識自己」可能是世界上最驚險的旅程,格羅斯曼用幽默和文學的手法體現了成年禮的意義。

鋸齒形(Z字形)的意思是突然的、完全的改變,並以同樣的方式又變回來,不斷反覆。在故事裡,角色的塑造和對兒童的觀點表現出這樣的特色。例如當加比為諾諾辯護時說:「並不是每個人都完全適合學校這個方形的條條框框!有的孩子是圓形的……有的是八邊形的,還有的孩子說不定是三角形的,為什麼不行? 而有的是…鋸齒形的孩子!」情節的安排也是如此,前一刻尖叫驚慌的劫火車,後一刻從容品嘗乳酪三明治;一會兒感謝大人為他費心安排,一會兒為自己仍被視為小孩而感到屈辱……。在不確定的搖擺晃動中摸索前進,是需要勇氣的;但如果不前進,人生就沒有任何可能性。角色的特質與情節的發展息息相關,這樣的寫作技巧使人物立體傳神,使故事逼真可信,因此讓讀者在閱讀中認識人性與人生的關連。

格羅斯曼另一項高明的寫作手法是以描繪而不僅是敘述,創造出讓讀者可以參與和體驗的想像世界。他運用充滿感官經驗的文字,加上幽默的比喻和象徵,使文字淺顯易懂並生動有趣。故事開場送行的場景,以氣味、溫度描繪旅行和自由的感覺;用身體的動作、姿態、行為呈現外在環境與內在情緒。用迂迴、間接的方式提出小孩普遍思慮的問題:「我的父母親到底愛不愛我?」但同時,他也能將吹哨警告的列車員比喻成管弦樂隊,將苦口婆心的伯父形容成站在巨大舞臺上的表演者,讓讀者會心一笑的同時明白了所有的意在言外。讀者跟著諾諾一起觀察線索、猜想、推理、判斷、感受、發現,閱讀小說就像是體驗我們自己從未想像過的人生。

約翰.史坦貝克曾說:「任何誠實的寫作都在企圖理解人。」文學提供青少年一個安全的想像空間去學習認識人性的善與惡、人的各種可能性: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,會做出什麼樣的情緒反應或行為選擇,會有什麼樣的後果……。孩子的社會發展從家庭開始,認識人的起點是認識自己的父母親。例如故事裡,諾諾的父親與女友之間反覆的爭吵、和解以及互相對待的細節描繪,諾諾對於父親的想像「他也曾經那麼年輕……」,分辨懂得討小孩歡心的成人不見得是適合撫養小孩的成人等等,都展現了小孩對於人性的理解。他甚至認為,若父親能無畏的誠實完整展露在他面前,才是成人儀式最大的禮物。而他因為意識到了別人不贊同的眼神,便背叛了好朋友米加,也呈現了人性脆弱不堪的一面。認識自己、認識每一個對自己重要的人,果然是一生的功課。故事的開頭和結局,以警察和罪犯拷在一起的情節首尾呼應,似乎都在問相同的問題:這個人是誰?

書中的角色的名字各有寓意,雅各(Jacob)是《聖經.創世記》裡的人物,有「很會抓緊不放」的人格特質,與神摔跤而勝被賜名為以色列。佐哈拉 (Zohara)音似 Zohar,有光明燦爛的意思。加比(Gabriella)來自希伯來文的加百列,在基督教裡被認為是傳遞神的訊息的天使。諾諾的名字阿姆農(Amnon)在《聖經.撒母耳記下》是大衛王的兒子暗嫩,常意指性格衝動無法自制的人。不過,在這個故事裡,作者讓諾諾經過鍛鍊後學會了自制,「在火山爆發之前的那一瞬間,我控制住了自己」,而有了成長和真正的自由。就像他一開始不斷想到要向同學炫耀自己的奇遇,然後,他突然醒悟,自己為什麼要取悅別人呢?真正的警探,是看穿人心,包括別人和自己的。這樣的瞬間,我們或許也經歷過。是的,我們的確有可能,在別人的故事裡,遇見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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