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歲那一年,姚巧梅與母親一起出遊京都嵐山,母女倆駐足渡月橋,瞭望無邊的春色。彼時彼景遺世靜寂,姚巧梅深為所動,埋下前往京都深造的種籽。如今舊地再訪,「同遊的母親已作古多年,而我,也開始長白髮了。」

千年流轉,京都安然。《愛欲京都》以古都作舞台,作者於髮蒼之際,挽情於必然消逝的歲月與人,看似輕盈如藝妓舉傘滑過新橋的步履,其實沉重,那是一種唯嚴苛訓練才能成就的節制。

三十餘篇文與圖,讓我們窺見京都沉靜之下伏湧的愛與欲,以及姚巧梅對京都的愛與欲。

京都北區紫野的「今宮社」是能為女性帶來強運的神社,

利於女性技藝養成與身心健康,對開運良緣尤有助力。

 

今宮社的中興之祖桂昌院(一六二七~一七○五年)原是菜販的女兒,原名阿玉。後來,嫁給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當側室,產下第五代將軍德川綱吉。

可以說,民女阿玉進宮後以非凡的手腕,打敗後宮三千佳麗,情夫與子而,運勢扶搖直上。

基於這段社史緣由,有意藉婚姻改運的日本女性,會在婚前造訪今宮社。她們通常先購買名叫「玉興守」的御守,然後轉身去找「阿呆賢石」。

阿呆賢石是一塊奇石。盛傳撫摸了它,信者能遠離疾病,獲得平安。


愛,是天堂;愛,是地獄

十世紀的京都「鐵環女」,是個被始終亂棄的失意女。

鐵環女投身之井,於一九三○年代改名「靈井」。「靈井」據說具有離緣的靈驗效果,謠傳至今,深信者不疑。

有意擺脫孽緣者,如果讓對方飲下這口井的井水,莎喲娜啦再見就可成真。

井水後來因乾凅而遭密封。但因為名氣太大了,演變到後來,現代人乾脆自己帶來礦泉水置於井邊,汲取神力後,再帶回讓想分手的對象飲下,據說一樣有效果。

「鐵環井」(日文漢字「鉄輪井」)在京都下京區堺町「命婦稻荷社」內,一家僻靜的民宅旁。門前石碑寫著「鐵輪跡」三個字。


二○一七年的夏天,京都大學附近一家叫「東山」的澡堂裡,

意外地,邂逅了約翰藍儂和小野洋子。

東山澡堂的老闆東山四郎聽說是個搖滾樂迷。而且,藍儂在被刺殺前一年一九七九年的秋天,曾偕同洋子來過京都。

於是,一九六○年代風靡世界披頭四成員中,貝斯手保羅麥卡尼和吉他手喬治哈里遜的素描畫也掛在澡堂進口處。主唱約翰藍儂和愛妻小野洋子的黑白合照,高掛在男湯更衣通鋪的牆上,在隔壁入浴的女客也能透過木造屏障觀賞到。

京都的澡堂,我見聞也體驗了一些,但在澡堂裡播放搖滾樂的僅此一家。感覺挺好,入浴原就為了放鬆,比起只提供電視娛樂的一般澡堂,還多了些品味。

迷戀搖滾樂的老闆已經是個歐吉桑了圓領衫前是披頭四的圖案,打死不退的粉絲。不知是否因為靠近知識殿堂,澡堂也瀰漫著些許文氣。


路過和蘭豆與澡堂,從當地人的日常生活和歷史感,

感受前衛與傳統撞擊的火花,也知道了些許藝術家的韻事,純屬偶然。

 

二○一七年夏天,我曾短期借住平安神宮附近友人家。門前爬滿長青藤的和蘭豆我常經過,但從沒進去一探究竟,二○一九年夏天,再次路過,發現門庭深鎖,不知是否歇業了?

「和蘭」是「荷蘭」的意思,賣的咖啡豆屬摩卡類,酸甜中摻雜深濃的香味。當時,從店內的窗戶,觀望得到琵琶湖疏水。

琵琶湖是日本最大的湖,六百七十平方公里。沛然的水量朝西注入京都,成為大小疏水。有十石舟在上划行的疏水僅寬十八公尺,時有白色鷺鷥停佇其上。也許藍儂夫妻看過,也許沒有。

始終流動著的流水安靜無聲,連光陰何時被載走都難以察覺。猛一回首,初履古都是四十年前的事,竟和藍儂夫妻閃遊後流逝的歲月一樣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