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週前的一個早上,住在費城的醫學雜誌編輯賈里德·比爾斯基( Jared Bilski )走下車道,正要去門口的信箱拿報紙,忽然聽見一陣玻璃碎裂聲。他兩歲的兒子從前院撿起一顆石子,打碎了才買一個月新車的玻璃窗。比爾斯基來不及控制自己,他爆了一聲粗口。「爸爸不可以講髒話!」4歲的女兒在旁邊笑。
通常比爾斯基會跟著笑,然後說沒事了。但是這次他沒有笑。他很生氣。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瘋子,覺得拿石頭打破新車的車窗是一件有趣的事?回到屋子裡,比爾斯基愈想愈氣。跟全美因為 COVID-19 (新冠肺炎或武漢肺炎)疫情停班停課中的家庭一樣,他們已經度過一段非常疲倦、不分日夜的艱苦日子⋯⋯家裡沒有書房,他們在主臥室裡隔出比爾斯基的臨時工作室。比爾斯基太太是護士,她服務的醫院正因疫情而混亂。比爾斯基的母親也是醫護人員,之前接觸了一名出現新冠肺炎症狀的病人以後,目前正在居家檢疫。而且就像所有的美國人一樣,美股慘跌導致比爾斯基夫婦的401K (美國退休福利)帳戶也大幅縮水。
然後,兩歲的兒子用他那胖胖的小手臂,扔了一顆石子,打破了一扇車窗,就像壓塌駱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。比爾斯基被擊垮了。
疫情下無處宣洩的壓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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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爾斯基不是唯一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人。本月初,聯合國發佈警告,指出疫情之下,大人承受巨大壓力,長期居家使衝突沒有緩衝餘地,導致全球家暴與兒虐案激增,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·古特雷斯(António Guterres)呼籲各國立刻採取行動,保護婦女與兒童。
比爾斯基開始打電話找修車廠,發現城裏多數車廠都因為疫情而歇業了。他覺得很沮喪,也漸漸冷靜下來,憤怒慢慢褪去,一點一點被罪惡感蓋過。「我自問,我有什麼毛病?」他在《華盛頓郵報》分享這次經驗,寫道:「有個討厭的聲音在我腦海裡說:你還有工作可做。你又不住在紐約。你全家人都很健康。你應該心懷感激!」
他形容,疫情擊碎我們的生活,就像石子擊碎他的車窗。就在數週之前,美國人還無法想像,一個來自地球另一邊的病毒,會讓全美停班停課,大聯盟停賽,最喜歡的餐廳關門。
但就在短短數週後的現在,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感,每個人都很脆弱,育兒任務更加困難。身為家長,我們總以為就算世界再瘋狂,我們至少能在自己小小的家裡平衡工作與育兒,用我們理想中的方式,來教育孩子。但一場疫情,讓我們發現,這種掌握感都是幻象,生活是那麼的易碎,為人父母的我們也是那麼的脆弱,就像車窗玻璃一樣。
來自孩子的正向支持,意外填補父母的脆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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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然而,就在我以為自己再也無法承受更多打擊的時候,兒子彷彿在說『爸爸你可以』似的,用行動證明我至少可以再多處理一件事,」比爾斯基寫道:「他打破了車窗,我當然得去處理。不然能怎麼樣?」
打了十幾通電話,比爾斯基終於找到一家修車廠,願意到府幫他修理車窗。他敘述:「到頭來,雖然這個故事沒有教會我什麼大道理,但卻有個快樂的結局。」車窗很快就修好了,過程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麻煩,費用也沒有那麼貴。他藉此提醒所有家有幼兒的父母:事情沒有最糟,只有更糟;而我們能承擔的,比我們以為得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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