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妹的生日
然後我們再也不慶祝狂歡了，就是過生日而已，過完一個小日子。
三十幾歲以後的生活，像是學期的最後一天，玩伴們一哄而散，各自過各自的日子。我們紛紛有了自己的家，回到了自己的家，安份地在那間屋子裡面帶大孩子，做個像樣的大人。週五的晚上不再躁動不安、不再山雨欲來，可能是終於從塞車的車流脫身，趕著跑進廚房裡面張羅晚餐。外面此起彼落的喇叭聲，可能有情侶在路邊吵架，有人在講手機邊講邊哭；而我們坐在餐桌前面吃飯喝湯，不時伸手制止坐不住的孩子。
吃完飯以後，天色通常還是亮的。我們就帶著孩子散步，像個局外人路過人潮洶湧的夜市。
我們終究都告別了熱鬧，不再是年輕愛玩的小獸。很多場子都不再有我們，不再看到我們坐在吧台，有新的女孩坐在那裡，她感到自己在愛情裡面舊了。有新的一群女生在那裡玩開，難得看到她們的時候，我們的表情像是電影《慾望城市》的最後一幕：看著一批新的紐約女生，會慢慢愛成了紐約女人。
至於一年一次的生日，以前玩樂的大日子，喝掛丟臉的大日子；也像是取消放假的節日，不再在行事曆裡面醒目。
早幾年的慶生，大致上都慶個一週。不同攤的朋友，有不同的喝法玩法。約唱歌、約熱炒、約喝酒、約跳舞，從人五人六的場子玩到放浪形骸的地方，從高級日料吃到去打香腸。那一整個週間，是一個有點類似陪葬的儀式。壽星掛了，你們也別想活。
至於最近的生日，倒也沒有完全不以為意。收到朋友在臉書上的祝福，心裡面還是溫暖感激；最要好的幾個人，傳來訊息說小小喝一下，溫馨喝一下。而我通常是跟以後會一起老的那個人，好好吃一頓午餐。傍晚了去接孩子下課，一家三口沿路歡呼吵鬧。我的生日願望大概是，我們可以一直這麼普通，一直這麼容易笑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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